臺大人的故事 …開創梅峯精神 在中橫崇山峻嶺綻放臺大之光 梅峰山地農場永遠的老場長… 康有德教授

前言在一個初春早晨校園,杜鵑花節的各項慶祝活動,正如各色各樣燦爛盛開的花朵迎風搖曳。漫步於晨光熹微,迎向園藝館康教授的研究室。依據研究助理的訊息,康老師每天早上八時都會在座。小可因為康老師的晚輩,不敢造次,雖然是預定一大早來做專訪,直到八時一刻才叩門應約。只見研究室早已燈火通明,數十年如一日康老師已經在做早課了。推門而入,年輕的研究助理尚未到差,迎面所見是年登耆宿,鬢髮參白,正襟危坐振筆疾書的康師。在下與康師本來熟悉,稍敘師生情後難免彼此問安,我順便說明來意,向老師報告近兩年在「臺大校訊」義務兼任特別撰述,偶爾撰寫一些有趣的「臺大人的故事」專欄,或是傑出校友專訪,各行各業知名專家來校演講等等記述工作。因對康師曾經擔任本校梅峰山地農場場長19年,於中橫深山野嶺篳路藍縷,一切從無到有,憑個人毅力刻苦耐勞,動員了園藝系所有師生,將原本是崇山峻嶺荒蔓之地變化成為滿山桃李果樹高山蔬菜,奇花異卉遍佈的蓬萊之鄉,成為國內外知名的高山園藝作物研究教學與實習,生態教育等的特殊學術園地。既忝為康師弟子,深深地感到與有榮焉,所以特別為文撰寫這一篇專訪,並賦詩向康師致敬。詩云:「康莊大道不尋常,有闢梅峰建農場,德結桃李滿天下,師道綿綿源遠長。一十九載為理想,心藏熱愛時醞釀,為師為農永留芳,人間傳奇世頌揚。」還有記得在電傳這首詩的初稿給康師後,隔了幾天,因有事與老師再次見面,康師親自告訴我:他收到這首詩當天晚上竟然失眠,說是寫得很貼切很好,很有些文學意味,勾動了他心中往昔的情懷,對過去的歲月感懷不已,讓我當時覺得很不好意思。心裡面連聲罪過之餘,只好半開玩笑地向康師回說:全都是老師您教得好來解嘲,彼此緊握著手哈哈大笑,使得在旁的研究助理駱小姐也跟著笑出聲來了。

康老師說臺灣大學農學院附設山地農場(簡稱梅峰山地農場),可從記述早期建場的紀念亭序文中來了解闢建梅峰山地農場的始末。1937年當時的臺北帝國大學選了地近臺灣地理中心梅峰這個地方設立「霧社山地農場」,認為是研究立體農業的理想場所。臺灣光復後,由臺大接收。1956年,農學院的老師在馬保之院長的率領下,組團到梅峰去勘測,認為有再建山地農場的必要。康老師當時就參加了勘測工作,並且是同行人員中最年輕的一個。

民國62年山地農場歸建為「臺灣大學農學院附設山地農場」,場本部移設梅峰,農場的建設才真正開始。也就是促使康教授願意接下一紙場長聘書,來到遠離臺北275公里,海拔2,100公尺的荒山的來由。其最大的動機應是知識分子的良知與教育家的使命感,康師說他打從心裡就是要在梅峰給臺灣大學建設一所可以躋身世界的教學實習與試驗研究的農場。為了要圓這個夢想,雖然梅峰固有其自然的天賦,但是更需要寄足此地的人,付出愛心、智慧與毅力。

建場初期,梅峰可以說是一無所有,政府與學校沒有撥給開辦經費,要實現理想,一切都得靠自己。可是老師並不氣餒,帶著幾位年輕同仁,以及一屆接著一屆來到梅峰實習的同學,胼手胝足,流血流汗,在艱困中自力更生,無私無悔的奉獻,藉著一個個的研究計畫,將教學與研究的格局,一點一滴的開創。到民國80年康教授屆齡交卸場長職務時,梅峰已是一個每年可容納6000人次師生實習及試驗的「山地實驗農場」。眾子弟譽稱康老師為「現代愚公」著實一點也不為過。看著梅峰農場闢建前一片荒蕪,深山野嶺只有大石頭以及實驗林砍伐林木剩下來的大樹根,荒涼了無生氣的照片與如今有如花果園的繁茂景象相比,小可認為要稱康老師為能點石成金的魔術師更為貼切。康老師一路走來,將這樣一個原來是沒水、沒電、沒路、沒有宿舍、沒有人要的荒地開拓成一個適合進行教學研究的場所,也成為如今的世外桃源,多少也實現了老師當初的夢想。想當初康師憑藉的是只有赤手空拳,硬是將梅峰這一個無情的荒地,用19年的青春歲月變成為人人稱頌的花果園(有情天),真可算得是一齣膾炙人口人間傳奇的故事。也開創了臺大園藝系師生有口皆碑的「梅峰精神」。就是不怕吃苦,不怕困難,只要認為是對的事情就去做了。而且做了之後,遇到困難絕對不回頭的。

經營農場並不是我們所看到的那樣簡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已。除非是過來人,實在不可能知道上有如許的辛酸不足為外人道。康老師兼任山地農場場長一職,雖深受虞兆中校長的讚許及鼓勵。但有時仍然必須忍辱負重,息事寧人。農場自力更生,在沒有公務預算下,事事需要奔波,向外界申請計劃,才逐漸把農場建設起來,場上房舍大都是自己賺錢,節衣縮食克難蓋的,教室的課桌椅、黑板、講臺及學生宿舍的床和床墊等是借用學校淘汰的;用現在的話說,都是「資源回收再利用」的。虞校長每次上山都大加鼓勵,也常常表示:學校經費少,日子過得也很苦,言下之意希望大家要能共體時艱,大家也都沒有怨言,反而覺得是一種安慰。

可是有一次學校來的經費稽核委員上山,由法學院王作榮教授帶隊。當時農場住的條件差,招待時吃的大多是山上生產的時菜。王教授清晨起來獨自四處散步,康老師表示自己也許不夠周到,沒有跟著他走走。當王教授看到石頭的道路高高低低,工寮簡陋,附近的野狗成群,對山地農場的印象並不是很好。三年後在校務會議上,王教授發了脾氣,講了農場和實驗林一些不符事實也不負責任的話,給全體校務委員及其他院系的教授代表對農場有了負面的印象。在會場上,康老師已經要站起來準備和他抗辯,因為那一年王教授並無再去農場勘查,在會議中所說的是農場三、四年前的情況。坐在康老師旁的農學院院長陳超塵教授便說:「不要給虞校長添麻煩,那位王先生很不講理的。」所以康老師也就隱忍下來,以後再也不跟不值得尊敬的人計較是非。

後來山地農場的經營逐年改善,有了進展,但在康老師的心裡有一件十分不舒服的事,是當年會計單位看到農場稍有些收益能賺錢了,而同時剛好實驗林管理處那陣子賺不到錢,要把山地農場盈餘的血汗錢轉撥給實驗林管理處彌補短缺。在開會時康老師和學校會計主管有了言語辯駁。農場的錢都是眼看地、背朝天,滴滴汗水辛苦賺來的。實驗林的錢多是砍伐大自然成長林木所賣的錢,二者差別極大,不可相提並論。再者既然賣木材不賺錢,就應該自己去想辦法開源節流,單位內部做好財務收支平衡的管制。每個單位各自獨立運作,應該各自負責才對。要把農場辛苦苦節衣縮食賺來的血汗錢撥出來彌補經營不善者的虧欠,讓康老師深覺不平。但是會計單位表示這是會計制度的規定就是如此。康老師婉拒了3年,最後還是忍痛把錢撥給實驗林管理處,讓無聊的事端落幕了事。

農場開辦之初沒有開辦費也沒有公務預算,日子過得非常艱困,審計部每年派有例行查帳人員來到山上,但農場實在無法好好地招待,審計部的先生看到農場入不敷出,便給農場奏上一本,呈監察院陳述農場績效不彰。當時一同遭到呈報監察院的還有難兄難弟的實驗林管理處。雖然當時的實驗林比山地農場的經營條件好得多,但也是在慘澹經營,勉強維持。民國73年左右康老師以山地農場場長名義和實驗林的主管被監察院叫去審問和訓話。監察院兩位監察委員要求兩位主管說明為何績效不彰。康老師首先發言,說出:「農場沒有公務預算,而且山區交通不便,原物料都很貴,種子、肥料、農藥售價節節上漲,經營確實困難;最重要的是還要支援學生實習和實驗研究,經營更是艱困,希望貴院諸公體察實情鑒諒。」接著更說出:「政府撥列新臺幣一百多億元給臺大醫院蓋大樓和增添設備,為什麼不給山地農場或實驗林蓋學生實習宿舍?充實實驗設施等不需百億,只要些許經費,一億元即足敷農場維持教學所需。」又說:「今天國人很多疾病不應生病了才到醫院治療,大多數的疾病是病從口入的,應該是從農場生產的水果蔬菜等農產品方面著手,不注重農田的農作物改良,而是病了以後再到醫院給予治療,是看到棺材才掉淚!」老師更氣忿的說:「即使把鄰近的總統府改建成醫院,有些疾病也治不好的。」監察委員們聽完農場及實驗林兩造說明後,瞭解了實際情形,總算是明察秋毫見著輿薪,也就無話可說,草草收場,後來不了了之。可見數字雖然會說話,但仍然需要睿智者實際深入地去觀察、瞭解、分析、考量、比較,更需要有獨特周全的思考見解,才能做出明智的決定與行動。若是單憑帳冊上數字的虛浮參差,就以之判定績效不彰與否,就難免差之毫釐,繆之千里了。康老師辯才無礙,且是性情中人,君子坦蕩蕩,無私無懼。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此之謂也。面對橫逆也決不退縮,左券在握,也給山地農場爭回些道理。

惟在負責農場職務中,要受到監察院監委數落,也是擔任行政工作的一段記錄。當然曾到立法院看到那些無理取鬧的所謂立(利)委,在一批無知的農民和山地同胞面前自己表演爭取選票而已,只好當作鬧劇來看看罷了。

民國77年2月28日當時有8位大學校長:孫震、劉兆玄、夏漢民、貢穀紳、陳治世、林基源、阮大年、余傳韜等親自共同簽署合送康有德場長惠存「啟我山林」真跡匾額以慰勉康教授在梅峰辛勞奉獻。可見康老師在中橫崇山峻嶺之中綻放出「臺大之光」,非但譽滿士林,而且得到諸多大學之辦學者由衷的敬佩,一致的推崇。如此殊榮真是得之不易,簡直比之當今頒獎尤為難得。所以康師雖然為了闢建梅峰農場吃了不少苦頭,受盡無端委屈,也應然消化釋懷了。

康教授因著闢建梅峰農場,素來堅持執著以研究教學與學生實習之宗旨為首要工作,因而桃李滿天下,將梅峰精神廣為傳揚,日積月累而源遠流長。大家都一致認為沒有當年的康老師,就沒有今天的梅峰農場,康老師是農場的開山祖師,也是現代愚公。沒有老師努力的爭取與辛勞的建立,我們就不會有這樣一個讓臺灣大學引以為傲的農場。老師的愛心、智慧與毅力是學子們築夢時的支柱,老師堅持地永不放棄的心念,激勵學子們腳踏實地走向目標。老師無怨無悔的付出與奉獻只為了要圓一個夢。從老師身上學子們學到了「不怕吃苦,遇到困難絕對不回頭」的梅峰精神,如此身教是學子們永難忘懷的。

2007年3月康老師追懷在臺大山地實驗農場19年的跡與痕,出版了一本傳奇巨著「風華歲月十九年」。康老師在民國80年交卸梅峰農場場長職務後,後來接任的場長有些是老師的學生,其中張育森教授在序文中表示:康有德教授是他的老師,是臺大山地農場永遠的場長。他對康老師在書中敘述往昔艱苦奮鬥的歲月,也是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也有三個感覺:第一個感覺是『感動』,真實的故事往往比編劇寫的更感人,一個大學教授投入其風華歲月十九餘年,由臺北至山地農場上上下下八百九十多次,只為了要實現「要給園藝系學生一個實習場所」這個夢想;第二個感覺是『感佩』,凡成功立業者,不是僅有動機、熱情和毅力就夠了,更重要的是要有辦事的能力和智慧。從老師早期受命彙整農場勘測考察報告,再建計畫以致接任場長,可見老師卓越的辦事能力,經營智慧與高瞻遠矚深獲學校長官的肯定;第三個感覺是『感恩』,現在的臺大山地農場無論在何時均給人「自然風景優美,生態保育良好,園藝景觀驚豔」的好印象。張育森教授說:康老師自民國62年接掌農場以來,對生態環境的重視,即使是在農場最艱難的時期,寧可自己咬緊牙關,也不願砍伐這千餘公頃中的天然林木賣錢紓困。老師說這是祖先留下的財富、自然的資產,應留給後代子孫永續享用。直到今天,我們希望仍秉持老師所留下的篤敬、務實而執著的梅峰精神,繼續為農場的理想努力,『回首仍須向前看,遠處還有更高山』謹向「梅峰精神」的開拓者──康有德教授致上最敬禮,以緬懷老師對梅峰農場的卓越貢獻。

遙想當年,在艱苦奮鬥的歲月中,老師常勉勵我們要有骨氣,有出息,要任勞任怨來奉獻。也常教誨我們作學生的,就是要學習如何生活,要在平實中見真情意,例如走在路上看到一個石頭擋在路中,立即動手搬開,讓後面的人走路安全方便,就是對社會貢獻。此外,他也告訴我們梅峰農場不僅是為了臺大園藝系的學生闢建的,所有願意來這裡學習,研究為學術真理努力的人,不論是不是本校的師生,我們都應該歡迎,支持與協助。之後農場的基本設施逐漸充實,來場實習的學生也經年絡繹不絕,除本校相關的院系學生之外,其他各公私立大學,農業專科學校以及省立高級農業職業學校等,都紛紛要求來場實習,因而在農場中到處可以見到年輕人的歡笑聲,平均每年已超過5000人次,而且還在陸續成長中。場地逐漸開發,興建了現代化的設施,不僅提供良好的實習場所和環境,也接受農委會、農林廳,甚至教育廳的委託計畫,舉辦講習班,學員由專業農夫甚至專業教師都有。說起來梅峰農場對臺灣高冷地,山地農業的教學研究發展及農產品的栽植生產應該有著廣泛深遠的影響。

梅峰農場時常被學子們戲稱為臺灣大學的「最高」機構,也是一個小單位。說它是「最高」機構,是因為它的位置在海拔二千餘公尺,比本校任何辦公室場所均高,比遊覽勝地的溪頭還要高一千餘公尺;雖說編制小,目前工作同仁雖有76位,但照顧的山林卻有一千二百餘公頃,分三個地點散佈在中央山脈的西側。從民國62年起,由園藝系接辦以來,為了配合教學實習及研究的需要,積極推動建場工作,把場本部由春陽遷至梅峰。由於政府沒有給開辦費,也沒有公務預算,在全靠刻苦奮鬥,自力更生的情況下,披荊斬棘,胼手胝足,經過一點一點的努力,現在已開墾七十餘公頃,種植些溫帶水果,如蘋果、梨、桃等,也生產花卉和夏季蔬菜,以支應教學和學生實習的經費,並給農場雇用員工發薪水。由於沒有公務預算,農場的興建多向校外努力爭取計畫,從試驗研究中出賣「勞力」換取報酬,例如引水的工程、道路的開闢、包裝場和試驗溫室的興建都是向校外申請計劃補助完成的,今天的農場已粗具規模,而且日漸茁壯,但它的成長過程是艱辛的,恰似在嬰兒時期沒有吃到奶水,發育成長過程是向外人討「點心」吃長大的。

因為山地農場坐落中央山脈西側,海拔高度由900公尺到2700餘公尺,地勢升高,氣溫降低。從自然條件來看是屬於溫帶氣候,在梅峰附近的氣溫平均比臺北低約攝氏十度,夏季涼爽,冬季時有降霜,偶而也下大雪。以緯度比較,約與上海地區近似。所以在農場中栽培的蘋果、梨和水蜜桃等,不僅生長正常,果實的品質也不亞於舶來品。目前果樹的研究計畫有種源的收集,梨採穗母樹園的建立,桃設施栽培試驗等;蔬菜的栽培試驗計畫中有甘藍純系採種,種源保存等;花卉方面有一葉蘭的栽培試驗,梅花的品種收集等。此外還有一些藥用植物特用作物,如人參、肉桂的試驗等,總計達數十項之多。這些試驗的目的,都是在這特殊的氣候條件之下,如何利用這一帶土地,發揮其在農業的利用價值。

時下農藥污染水果蔬菜的問題非常嚴重,農場員工同仁也自行設計開發栽培設施,在設施之下來生產安全而清潔的蔬果,作示範性的經營。這些設施是臺大最早研發,而且已經研究發展到第五代,有網室和塑膠室等,進行作物栽種和水耕栽培,效果良好,經濟而實用。同時在保護設施下,不愁風雨侵襲,生產安全也無農藥污染,很多單位及農友都來參考學習。康老師希望由於臺大不斷的研究改良,帶領臺灣的農業走向精緻農業的道路。應該是具有巨大經濟利益的潛力。

最後康老師十分感慨地表示:山地農場的發展過程篳路藍縷,非常艱辛。但辛苦過後是有收穫的。回首40餘年前的一片荒山,現在已是美麗的花果園,而最值得安慰和驕傲的是為青年學子有一個像樣的實習農場,藉著實習從潛移默化中,啟發青年人的志向,藉著實習學到農業科技的新觀念。然而我們並不以此為滿足,時光荏苒,轉眼已邁入21世紀,21世紀的農業是自動化和高科技的。可是目前農場的情況仍是自謀生活,幾乎要花一大半的精力為農場的生存而奔波。臺灣大學是一流學府,有一流的人才和學生,也更需要一流的場地和設備,山地農場的使命是投入教學,投入研究和科技的發展,應編列優厚的預算。我們欣羨先進國家進步,但是他們能做到的我們也有信心比他們更能做得到。

後語康老師雖然年高89,但思路、行動敏捷,反應靈活,不輸後生晚輩,可見青壯時山中歲月打造的健康基礎,至今尚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康師卓越的辦事能力,經營智慧,高瞻遠矚至今尚煢煢卓立,毫不遜色。康師是梅峰精神的開創者,也是永遠的奉行者。康師以耆宿之年尚以無比信心,對梅峰農場立下美好的宏願,讓小可後生晚輩欽佩萬分──這就是我的恩師康有德教授。(文:黃家健)